我们仨的昵称和别名

我

happy

family

的昵称和别名

们

仨

那些在填表时顺手写下的大名，一板一眼，庄重正统，其实都是给外人叫的；我们仨在日常交流中，脱口而出的不是昵称就是别名，这些称呼要么是临时起意，要么就是有点渊源。

一

 女儿因为脐绕颈出生时脸色紫的像个茄子，我自我解嘲地对着她叫了一声“丑小鸭”，管孩子的阿姨后来简称“小丑”。作为乳名，一直叫到她觉得有失尊严的小学。而她，在一声声的“小丑”声中，倒也不负众望地一天天像极了白天鹅。

 幼儿园一位比她年龄大的小朋友有一天把她的双手腕和两眼睑都抓破，在她哭红了眼睛后的某一天，突然把小朋友的粗话带回家。“屁股墩！”每当她不开心想要抗争时，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就用攻击性的口气大喊这三个字。在引导她文明讲话时，我们偶尔也忍不住用它相互调侃取乐。

女儿的小学老师曾对我说过：别人家孩子受表扬又蹦又跳，挨批评又哭又闹，而你家孩子却没有任何表情。因此，班上同学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淡定姐”。一段时间，“淡定姐”这个舶来名在我们家非常盛行。直至今日，如果她有什么困惑或想不开，我们都还用这个别名来安抚她。

 更多的时候，她在“丫头”“宝贝”的切换声中一天天茁壮成长，从出生时一只鞋子的大小变得比我还高。但就算她再大，也永远比我小27岁，“丫头”“宝贝”的昵称将永远伴随我的有生之年，就算无法再从嘴里叫出，也在我的心里亘古不变。

二

 父母亲朋迄今为止一直称我为“雁”。这个乳名曾经也被爱人沿用，但更多的时候，我被“媳妇”“老婆”轮番轰炸，偶尔加上“婆妮”“娘子”“老婆子”等土到家的昵称，真是不胜其烦。

 取他“峰”名之意，我称他为“大山”；取我“雁”名之意，他也称我为“大鸟”。有时候，我会连名带姓挑衅般地喊叫“张大山”，他会对对联一样工整地回复我为“王大鸟”。

 有一段时间，《林海雪原》上映，女儿周末回来后会说：“俺胡汉又三回来了。”他爸爸接口：“什么啊？你那小样还称胡汉三……”接下来，不知由谁牵头，每次有人回家敲门时，里面的人都会说“天王盖地虎”，一直等到外面的人接口说“宝塔镇河妖”才开门。

 女儿当然毫无选择地称我为“妈妈”。有次发现她的日记本上写着“讨厌鬼终于走了！”而那几天正好我不在家。看来，“讨厌鬼”应该也是我的别名，就算没有直呼出来，但在她的心里还不知喊过多少次！

 这几年受失眠困扰，面对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有时会暴跳如雷。女儿和他爹面面相觑，大气不喘，修改好我指出的错误后，指着我的背影嘟嘟囔囔：“皇太后！”也好，反正都皇太后了，还不可以颐指气使吗？既给了我特权，我干嘛不用！

外边人都觉得我温文尔雅，谁知我的斯文在家却是在扫地。当然，我也知道：自己可以像画皮里的妖精一样有恃无恐地瞬间换脸，不过是因为有人宠。女儿大了，她常常像家长，而我有时像个孩子，在长期的角色错位中，我好像真的坐实了“皇太后”的别名。

三

 除了“老公”这个俗气的称呼，我更喜欢随心所欲地叫他“张大山”“老头子”，或者干脆就着孩子的口气称“爸爸”。

 当然，我的低声下气是有条件的，往往伴随着一些欲望和要求，比如搓地、做饭等他不待干的家务，一旦应了“爸爸”的名分，他就不得不屁颠屁颠地去做。近日，夸他中药熬的好，这个任务也差不多被他承包，我再也不用因为熬干熬焦而提心吊胆了。

 女儿养狗不成，就把夙愿寄托到我们仨的群名，当“小狗狗和饲养员的快乐生活”成为我们东拉西扯的固定场所后，谁是“小狗狗”，谁是“饲养员”，大概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朋友打来电话，听到一两声“老张”。一旁的女儿忍不住立刻回应：“谁呀，这么讨厌，‘老张’是舍友叫我的，怎么也用来叫爸爸呢！”哈，虽然此老张非彼老张，但叫出来却是一个名号，撞名的境遇让父女二人不知所措的呆萌，惹得我一阵大笑，真是好玩到家了！

电视剧《嗨，老头》里，李雪健饰演的老头实在太可爱了，我感觉特别亲切，于是顺口叫了一句“老头子”。其时，我正在卧室追剧，他在客厅听到后竟然不假思索就应了。好默契，还真能领会到我心底的小九九。

“暖手宝没有回家，今天我变成了一只寒号鸟。”比起商店里的暖手宝，他虽然胖墩墩的形象很难对得起观众，但囤积的脂肪倒是产生了源源不断的热能。既不用插电，又不用热水，这个纯天然“暖手宝”倒是恪尽职守，积极散热，但就怕唐僧一样的紧箍咒。如果我絮絮叨叨，这个“暖手宝”情急之下很可能会炸了。

我们的大名偶尔也在彼此的口中出现，不在正式场合，就在生气发火时。从热乎乎的昵称、别称变成一板正经地称呼，谁都能感到亲疏远近、界限立场。

而昵称和别名，其实也无甚特别，不过是代表了不同时期的不同境况，反映了不同情境中的不同心情。时代变了，不叫大名并非避讳，换用特别的称呼借代调侃，只是希望在平淡的生活底色上能够描出几笔多彩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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